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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坠沉潭 (第2/2页)
续续发了五天五夜的烧,醒来时就独自一人躺在距辟阳县百里之遥的一户农院中。 尽管农院的女主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,每天也有一个无所事事的黑衣人在房梁上一呆就是一整天,似乎在特意保护着她的安全。但她心底仍像被人挖空了似的,飘飘飘荡荡无所依靠。 她知道李靖梣一个人先走,一定有她的理由,或许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,或许是不能让人发现她和一个不相干的“男子”在一起。 总之她既然已经离开了这里,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。 至于那枚失落的牡丹玉坠,它是一切事件的起因,最后就如同它的下落一样,留下了一个残缺的结尾。也许,终究是她们欠缺了一点缘分。 在病榻上又躺了两天,她便打点了行装上路。农户主人百般挽留亦无用,她坚持要走,并对梁上人说:“你可以回去复命了,咱们京城再会!”那暗卫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,愣了一楞,随后,他朝岑杙点了下头,就真的“嗖”得一声,跳窗飞走了。 岑杙一个人骑了马轻装上路,不到一天就抵达了最近的武阳县城。她没有立即进城,而是辗转到了城外的落雁河边,下马,望着被夕阳残照映得通红的水面,静静发怔。 河中央坐落了一片沙洲,几只尖嘴的沙鸥栖息在上面,分享自己的晚餐,提前预备着黑夜的来临。 记得来时她和李靖梣因为错过了关城门的时间,就是在这落雁河的沙滩上扎营过了一夜。 那天李靖梣的月事刚刚干净,趁着夜色悄悄到河中沐浴。她借口要保护她便厚脸皮地跟着一起。 河水很清,最深处只到人的腰腹,两人均穿着肚兜亵裤入水,一开始各洗各的,但后来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,总感觉中央沙洲上有影子在动,于是就尽量靠在一块儿,背对背只露了两个脑袋。 当晚的月光很明亮,投在河面上足以看清两臂开外人的细微表情。岑杙悄悄回过头时,看到对方也警惕地扭过身来,抱胸缩颈,一副生人勿近的防备架势,岑杙心里“切”了一声,故意把脸正对了她。 其实她真想过去整蛊一下李靖梣的,毕竟沙前月下孤女寡女的泡在一块洗鸳鸯浴,这么美好的场景简直就是为“作奸犯科”天然存在的。 但她考虑了一下对方的承受力,又怜惜她刚刚恢复的身子,便按捺住了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,没有付诸行动。只是她没行动,对方却采取行动了。 当她看见李靖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背后,眼睛睁到不能再大,露出一脸惊恐表情的时候,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僵立在了水中。 只能说一个不常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,逼真程度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。岑杙顿时感觉脊梁骨凉飕飕的,像是有人在她脖子里吹风。 突然,对面人毫无预兆地“啊”了一声。 她吓了一跳,也跟着“啊”得叫了起来,一边喊着“妈妈呀”,一边惊慌失措地往对面扑了过去。李靖梣被带到水里淹了一下,好不容易浮出水面,看她扒在自己身上,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,突然肩膀一抖,发出闷闷的憋笑声。 时间骤停了两秒。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,岑杙整个人气懵了,眼泪挂在睫毛上打颤,又愤懑又惊愕地盯着她,死死勒着她脖颈不肯撒手。 这下子轮到李靖梣难过了,因为她发现水底下岑杙的身子,是光溜溜的,肚兜亵裤都不见了,一触就是满掌的湿润柔滑。 “你……没穿衣服?”她精神高度紧张。 “废话,谁洗澡还穿着衣服?”岑杙脸上还挂着受惊后的委屈。 李靖梣无言以对,扭了扭身子,想要从她的桎梏下脱身,谁知这八爪鱼把胳膊缠得更紧了。完全无视两人只隔了一条小衣的暧昧距离。 “你……松手。” “不要,我怕~” 她沉默了,对于刚才那声猫叫似的娇矜轻吟,报以满脸的蔑视。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,“其实,这件事都赖你,谁叫你无缘无故吓我的。” 皇太女知道自己理亏,也没反驳,“那你能稍微松下手吗?不然我会误会你在引诱我。” “……” “如果,我真的在引诱你,你会怎么做?” “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没有为什么。” “那如果是你引诱我呢?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自己吗?” “没有这个可能。” “万一有这个可能呢?比如说你在醉酒的时候……” “你再提这件事,我现在就杀了你。” “……嘁,明明自己做得事,说还不让说了,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。” “你还说!” 篝火生了起来,岑杙抱头躺在沙滩上,脑海中思绪烦乱,辗转反侧,都是这一路走来她们的点点滴滴。从一开始的冷面相对,到后来冰雪消融。一切的转变都好像从牡丹印开始。 牡丹印,牡丹印……为什么她偏偏丢了牡丹印?如果她牡丹印还在的话,或许她就不会离开了! “……如果这世界上存在一个人,可以助你达成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,你会怎么做?” 遥不可及的梦想?对了,遥不可及的梦想。 她惊醒似的突然爬坐起来,跨上马儿,飞快地驰入夜色中。